錢老頭面色凝重,試圖按住他的傷口,可溫熱的液體還是順著指縫爭先恐後往外冒。
「這傷口幾日前不是給止住了嗎?」
衛守忠腿都軟了,『砰』一聲跪倒地上:「錢大夫,你救救阿郎。」
「求你開最好的藥,錢要是不夠了,我們夫妻再去湊。」
錢老頭脾氣不好,可人命關天的事也不敢含糊。
「行了,你求我沒用,這血要是止不住,我也沒辦法。」
錢大夫神色凝重,額間都是汗,奪過陶罐,止血的藥粉往傷口上倒。
「去打幾盆水來!要煮沸的。」
衛守忠雙眼通紅,放下裝著銀子的布包,朝外跑去。
時間難熬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錢老頭長長鬆了口氣。
衛守忠惴惴不安:「錢大夫,阿郎他如何了?」
「你兒子有病。」
衛守忠:「是,這不是在治嗎。」
錢老頭沒急著去洗手:「他剛才醒了。」
衛守忠:!!!
他欣喜若狂:「真的!」
「別高興太早。」
錢老頭:「他剛剛問我有刀嗎?我說沒有,但有剪子。他接過去的時候還挺禮貌。」
衛守忠欣慰,可表示疑惑:「他要剪子做甚?」
錢老頭神色古怪:「捅傷口。」
那叫一個利落乾脆。
衛守忠:???
錢老頭一言難盡:「捅好後他又拔出來,躺平閉眼前還嫌我的剪子很鈍。」
「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病?」
第9章 就你有腦子?
要不是人虛弱,使不上勁,他早去見閻王了。
錢老頭收拾著藥箱,猶在震撼。
他看看榻上呼吸孱弱的衛慎,又看看一旁老實巴交的衛守忠,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。
「守忠,這真是你兒子?」
衛守忠毫不猶豫:「是啊。我和慧娘親生的還能認錯?」
「不是,你們二口子長這樣,他長那樣。」
錢老頭擰眉:「我記得你家阿郎當年離開時又瘦又矮的,長相隨你們夫妻可不出挑。」
這話可真不中聽!
衛守忠驕傲又篤定:「我兒俊也不是他的錯啊。」
「他入了魏家軍,能頓頓吃飽飯,身上有油水,身板還能不高大結實?」
他嘆了口氣:「不過,別說叔你覺著眼生,若是我路上見了也不敢認。」
「也就是慧娘那日眼尖,瞧見了他手上死死捏著的平安符。那還是當年他走前慧娘親自去廟裡求的,怕孩子弄丟了,特地用線頭縫得嚴嚴實實,好掛脖子上。」
「都說死也不能死在外頭,這孩子只怕是回來落葉歸根的。」
他這麼一提,錢老頭有了印象。
是了,當初衛慎陷入昏迷,還死死不撒手來著。
可見他把這個平安符看的比什麼都重。
不合時宜產生的疑慮,隨著這句話退的煙消雲散。
————
傍晚時分天黑沉沉的,似在醞釀一場暴雨。
王氏生著悶氣,沒做虞聽晚的暮食,熱了飯就和小許氏待在灶屋吃了。
一連幾日吃的都是豆飯,小許氏聞著味就噁心。
「娘,真不叫她吃啊?」
王氏冷冷:「餓一頓還能死了?」
「里正當著大傢伙的面將我一頓斥,我面子裡子可都沒了!」
小許氏:……
可你這不是活該嗎。
王氏如鯁在喉,越想越不對勁:「那劉媒婆也怪,竟敢得罪我!先前一嘴一句秀才娘,卻轉頭翻臉不認人。」
「這些年她害的姑娘還少嗎?多個隔壁小賤人怎麼了!」
對啊!
小許氏很認同。
偏偏她不能把虞聽晚怎麼樣。
『咚咚』是敲門聲。
小許氏慌神,扭頭朝外看,就見虞聽晚站在門外,不知站了多久。
天際有什麼在顫動,緊接著雷聲如同戰鼓銀蛇般的閃電瘋狂舞動,好似在虞聽晚身後炸開。
刺眼的光芒撕裂層層烏雲,驟然亮起,乍一眼去,小姑娘頭髮披散像是個勾人魂魄的白無常。
虞聽晚好脾氣溫聲:「怎麼說人壞話都不會收收聲。」
「這是我家!」
王氏:「我便是指著你罵,你都得受著!」
虞聽晚眨眨眼。
王氏:「你也別得意!遲早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