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壓下情緒,朝隔壁瞥了幾眼。
賣侄女的事到底不夠光彩,王氏不會大肆宣揚,壓低嗓音問:「之前托你辦的事如何了?」
「你倒是給句準話,鄉紳老爺難不成相上別人了?還是有意拿喬,覺得二十兩貴了?」
見她不語,王氏上前一步。
「你可是收了我兩枚蛋的,得給我把事說成了。」
劉媒婆:……
她做為難狀:「誰不知你男人看重這個外甥女。」
「他若是提著刀尋上門來討要說法,家中就我和公爹二人,能拿他如何?」
王氏擰眉。
豈料,劉媒婆話鋒一轉。
「不過你也忒小看董老爺了,二十兩在他眼裡算什麼?要是入了他的眼,一百兩他也捨得。」
貪婪的王氏瞠目結舌:「一……一百兩。」
她本以為二十兩都是獅子大開口了。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的錢。
劉媒婆抬著下巴:「我記得你家二郎在鎮上讀書吧。」
「董老爺可了不得,和知縣大人都有交情。若是得了他的眼,把二郎送去鎮上最好的書院,也不過他一句話的事,束脩都能給你免了。」
這幾句話直接戳中了王氏的心窩。
二郎得夫子看重不錯,可鎮上如何能和縣上的書院比。
是家裡負擔重,這才耽誤了二郎。要是和董家結了親家……
她激動不已:「你大可放心,這事成了,我絕不會透露是你牽的線。我男人為難不到你頭上。」
「媒錢也少不了你的。」
「還得有勞你多多上心。」
劉媒婆笑了。
然而下一瞬,她狠狠推了王氏一把。
王氏不妨,重重摔了下去,身軀陷入雪地,冷的她一個激靈。
她破聲罵:「你瘋了!」
「你才瘋了!」
劉媒婆質問:「良心被狗吃了,你還算長輩嗎?」
「你還要不要臉啊!也不怕你那外甥女的親娘從墳里爬上來尋你算帳!」
她嗓門敞亮,很快驚動了隔壁。
不過多時,就有老者匆匆追了出來。他穿著厚實的棉衣,面色嚴肅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與他為首,身後還跟著不少村民。
西臨村山路難走,尤其嚴冬。里正家看重規矩,總要用豬頭祭祖。每年會出面向隔壁村的屠夫買一頭豬,拖回來殺了。
誰家要買肉,就拿錢過來割。
可豬肉就那麼多,里正自家留一些,又得給親戚留一些,拿賣的可不夠分。
這些村民可不得提前搶著向里正定下來。
一年就奢侈一回,總要咬咬牙讓辛苦勞作的家裡人嘗嘗肉味,
劉媒婆和里正做鄰居,如何不知隔壁這幾日進進出出的人不在少數?
她也一直等著王氏上門。
果然,里正領頭疑惑:「怎麼還打起來了?鄉里鄉親的有話不能好好說?」
王氏見是他,眸色一顫。哪裡還敢計較,連忙爬起來。
「沒什麼,我不過沒站穩。」
劉媒婆冷笑,高高揚起下巴:「呦,敢做還不敢認了?你也知道心虛啊?」
她沖眾人道:「人是我推的,沒用掃帚把她趕走都算給她臉面了。正巧大傢伙都在,你們來評評理。」
「誰不知道她家那個外甥女生的跟朵花似的,當初要不是她娘胡家能有現在?換成我,早就把人當做親女兒疼了。」
「可但凡胡大柱不在家,晚娘哪有好日子過?」
「我看范婆子說的也不無道理,當初晚娘落水,只怕和她脫不開關係!」
王氏:???
虞聽晚沒站穩,也能怪到她頭上?
里正擰眉:「這話不能亂說。人心都是肉長的,那姑娘在眼皮子底下相處多年,大柱媳婦如何還會害她?」
王氏:「是啊!我……」
「呸!」
劉媒婆冷笑:「她掉錢眼裡,要把外甥女賣給董鄉紳,非要讓我牽線。」
眾人面面相覷,這可真是一齣好戲。
有人忍不住道:「有回我去胡家,晚娘累的渾身都是汗,王氏非但不讓她歇息,還罵她笨手笨腳。」
「嗤,這算什麼?當初晚娘家裡出了那遭禍害,小姑娘能死裡逃生本就不易。剛來西臨村沒幾天,就被王氏咒罵怎麼不和她爹娘一起死了。」
「別說晚娘,她對那個兒媳都是非打即罵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