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將那嬰兒抱進懷中輕聲哄著,可不論怎麼搖晃,都不管用。
不到兩分鐘,孩子已經哭的滿臉通紅,上不來氣,臉頰皺巴巴擠作一團,分外難看。即便謝君儀找過來了羊奶,遞到她嘴邊,可對方卻已經不管不顧,繼續扯著嗓子嘶喊哭嚎。
「姑奶奶欸,你到底是想幹啥,有什麼話就說,是餓了?還是想如廁?」
謝君儀無奈的問道,換他來抱,仍舊不行。
眼看著快要哭的撅過去,童啟沒辦法,只得試探著接過,用手輕拍著。
說來也奇,這孩子仿佛自帶著什麼buff一般,似知道書院裡真正掌權的人是誰。
一進入童啟懷中,便立刻停止了哭聲。
抽抽噎噎著,癟著小嘴,淚眼朦朧的看著他,死死拉著衣角不鬆手,就像是什么小鳥歸巢,找到了自己專屬的安全地界般。
「咦,奇了。換我試試?」
謝君儀再次伸手接過,哭聲再次開啟。
遞迴到童啟懷中,又停下。
這麼反覆幾次,張小娘子簡直被氣的不行,直伸出手拍打著他的肩膀,罵道,「走走走,這個年紀的孩子那是給你玩兒的嗎?還不快點餵她些吃的?」
兩個大男人這才反應過來,手忙腳亂的舀起羊奶餵過去。
對方嗷嗚一口,直接吞下。
一勺又一勺,剛進肚子便又急急的張開了嘴,沒控制之下,轉眼便直接吃了整整一大碗,仍覺不夠,巴巴張著嘴,似雛鳥乞食,看的人心軟軟。
還是童啟記起來,嬰兒好像一次性不能吃太多,否則會吐奶之類的,這才停下了投餵。
「多餐少食,等兩三個時辰之後再給吧。」他說道。
謝君儀遺憾的放下勺子。
許是感覺到沒有食物了,孩子砸吧砸吧嘴,再次睡了過去。
安靜的樣子就如同團成團的小貓一般,可愛十足,半點不淘神。
所有人看的嘖嘖稱奇。
童啟小心翼翼將其放在木床上,也沒有驚醒其半分。
他猶豫了一下,終究還是選擇把這個孩子留在了書院裡。
對於他來說,即便理智叫囂著這要冷靜,可眼睜睜看著一個孩童因為父母的身份而被犧牲,終究還是難以做到視若無睹。
反正他們書院裡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,也不差這一個。
留就留吧,大不了以後對外就說是關門弟子,有著這孩子作為壓軸,他的徒弟也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什麼階層都有了。
童啟將知曉此事的人全封了口,現編了個身世,就說是自己師門裡送過來的。
與道家有緣。
家鄉原本住在陳塘關,父母皆亡,所以才來到了這裡。
對外則統稱是姓趙,交由張小娘子和王廚娘、王小花等共同照顧。
日子久了,大家也多少察覺出這孩子的一點神異來。
不僅聰穎機靈,非常好養活,飯量更是大的驚人,每天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,餓了醒了尿了,便哼唧兩聲,懂事聽話的很。唯獨有一點不好,便是認人,必得童山長每日親自抱一抱,或者貼一貼才肯放心,不然長時間見不著,便會鬧得哭聲震天響,連飯也不吃。
童啟是既神奇又覺得訝異。
自己難道是有什麼吸引小孩子的磁場嗎?怎麼這麼多孩子都喜歡跟他貼近?
弟弟童淳每日已經夠黏他了,妹妹童穎剛學會認人不久,跟童母待得時間最長,卻還是唯獨最喜歡他。每次見到他,都眼睛亮晶晶的,一蹦一蹦,學會的第一句話不是爹娘,卻是哥哥。
他蹲在床榻前,伸出手,感受著指尖上小孩子皮膚特有的細膩感,最近剛剛被養出來的臉頰肉,隨著平穩的呼吸一鼓一鼓的,分外可愛。
這孩子還沒有名字。
按理說應該是父母取,可父母都不在,只能他暫時代替了。
想起歷史上原本存在的靖康恥,隨著朝代的更替,應該已經不會再出現了,可岳將軍的那首《滿江紅》,卻振聾發聵,猶在耳邊,一直是童啟最愛的一首詞。
既然是皇家的後代,而且又作為頂替原本歷史人物的存在。
那麼……
「以後,你就叫做趙天闕吧。待從頭,收拾舊山河,朝天闕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