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機發生在月圓之夜。
容榕從那種仿佛身體被切碎一樣的痛苦中緩過來時,躺在暖的被褥里,小白滿臉疲憊地靠著床睡著,他睜眼的一瞬間他也醒了。
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伸手來拉他:「好些了麼?還疼不疼?」
疼?
師父是不讓說疼的。
而且他現在也沒有不舒服了,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,他只覺得胸口有種熱熱的奇怪感覺,忍不住伸手摸了摸。
而他一動,小白立刻問道:「怎麼了,是不是哪裡疼?」
他眼底是容榕從來沒見過的情緒。
容榕只覺得胸口更熱了,他費勁吧啦地跟小白形容了半天,小白卻聽得臉上表情越來越奇怪。
「你好奇怪!我不講了!」搞不懂自己也看不懂他的容榕很生氣,想把自己縮進被子裡,卻被小白一把抓住。
「小呆。」小白指了指自己的臉,「這是心疼。」
容榕懵懂地看著他。
「我心疼你在鬼醫手上遭受的折磨。」小白說得很慢,聲音很輕,「我不想你這麼疼……喜歡一個人,總是希望他開開心心,健健康康的,看見他受折磨,自己也會感同身受。」
容榕忍不住抓緊了胸口的衣服,定定地看著他,只覺得他的眼睛像是師父珍藏的黑曜石,非常非常的漂亮。
對視了半晌,小白嘆了一口氣:「算了,你個小呆瓜什麼都不懂。」
容榕莫名有點慌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,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麼。
方才胸口的熱流似乎堵住了他的喉嚨。
小白露出來一個很好看的笑,伸手捏了捏他的臉:「沒關係,我會教你的。記住了小呆瓜,你不能用傷害一個人的方式留下他。」
從那天開始,小白恢復了以前對他的態度,只是相比於以前純粹陪著他玩兒,他開始教他讀書,容榕第一次接觸醫術毒方之外的知識。
他從小白那裡學會了基本的常識,知道了所謂的仁義禮智信,第一次用善惡區分師父出了的所作所為……他明明以人的身份長到了十八歲,但好像直至此刻才真正成為一個人。
「你腿好了以後,是不是就要走了?」一日功課結束,容榕替小白的腿換了藥,扒著他的大腿眼巴巴地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