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滿腦子只剩下了那句「我強迫了她」……母親柔弱纖細的身體,溫柔的笑臉,輕撫他額頭的溫度,哄著他睡覺的輕聲細語……種種漫上心頭,那股燒灼終於蔓延成了大火,幾乎燒毀了他的神智。
可他這麼多年早就忘了生氣要怎麼發泄,最後居然只能吐出來一句聽上去無能為力的質問:「你怎麼敢這麼對她!」
「我真的不知道是她,我不是故意的!」狼王面色焦急地上前一步,看上去想要伸手扶住他。
「錚——」
一把長劍出鞘半寸,橫亘在了他面前,隔開了他和楚煜鳶。
狼王正待發怒,卻撞上了江一晨不帶任何情緒的琥珀色眸子:「離他遠點。」
冰冷的殺意撲面而來,狼王不得不冷靜下來:「……不論你信不信,我視你母親為神女,若非神智全失,絕不會冒犯。」
楚煜鳶靠在江一晨懷裡,垂著眼眸,看上去根本沒聽。
江一晨感受著懷裡人凌亂的呼吸,只覺得狼王越發礙眼,說話便毫不客氣:「先不說你那些酸掉牙的心思,我就問你,你聽了一個宮女的胡言亂語,就信了?」
狼王搖了搖頭:「本王當然不至於如此愚蠢。因此次王府內亂,本王要廢了老三。她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,才將一切和盤托出。為了以防萬一,本王令人對她用了重刑,上刑的乃是本王親衛,他們的手段,就是漠北骨頭最硬的匪幫也扛不住一輪,何況那宮女這麼多年在王府養尊處優,若說她能在那樣的重刑下隨意攀扯,本王不信。且本王還拷問了她身邊的人——都是宮裡派來的,就是為了監視她不說漏嘴,所有人所說的細節,都對得上。更何況……」
他覷著楚煜鳶的臉色:「你父皇這麼多年子嗣不豐,本就不是後宮嬪妃的問題……」
「所以宸妃娘娘有孕,你就覺得是你的了?我說老狼,你好大的臉啊,就算那次是真的,也沒有一次就懷上的說法。」
江一蝶把玩著茶盞,漫不經心地插了一句,有些稚嫩的童聲說著毫不避諱的話題,狼王臉上的尷尬之色簡直遮掩不住。
江一蝶嗤笑一聲:「小美人,說到底這件事都只是說辭,具體的事情你還是差人調查一下吧,要是別人說什麼都信,那也太蠢了。我家老九本來就不聰明,你再是個蠢貨,那姐姐我都要擔心你們倆能不能在這宮中活下來了。」
江一晨直接翻了個白眼:「是,就你聰明,師門上下就你聰明到被人騙走十兩銀子。」
江一蝶大怒:「那他娘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!」
哪怕滿腹思緒,楚煜鳶還是被這對師姐弟逗樂了,他嘴角牽起一個弧度,鬱氣散了些:「四師姐說的對。王爺,」他看著狼王,「此事待朕調查清楚再說。」
狼王表情複雜道:「本……我明白。你……好生歇息,我先走了。」
江一晨也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師姐。
江一念直接起身出門,江一蝶噘著嘴,顯然是還想留下看熱鬧,但江一念轉頭一看,她頓時乖乖跟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