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沐文軒出宮乃是自己的算計,如今算是計成了一半,然而沐文曜依然糟心至極,散朝後誰都沒理,陰沉著臉徑直出宮回了府邸。
餘下臣子三三兩兩,邊走邊交談,言語中隱喻暗語,無一不是在說著這天要變了。
挾神人傳法賜種之威勢,楚煜鳶藉助大朝會,一是將封和濟這個老狐狸以及工部綁上了自己的船,日後為發展系統口中所謂的「生產力」做準備;二是借著國庫空虛的理由,將內務府收回自己手中,雖說太后勢必要在其中使絆子,自己正好藉機清理內務府,如此,虞景天交上的白銀方才有地可去。
如今兩個目的均已達成,卻只是萬般險阻第一步而已,沐文曜今日朝會上只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,以其經營多年盤根錯節的勢力,只怕哪樣推進的都不會順利。
好在這幾日,他經常藉口講史召見虞景天,暗中商議了不少應對手段,如今也只能相信虞大人的信誓旦旦了。
至於封和濟……這老狐狸盤踞工部這麼多年,總不至於真的一點抗衡沐文曜的手段都沒有吧?
楚煜鳶腦海中反覆思考,卻也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。
他畢竟沒能正面接觸過朝臣,並不能準確知曉眾臣的性格和手腕,他選中封和濟,一是從工部的奏摺中發現此人向來就事論事,言辭樸素但條理清楚,乃是一眾華而不實奏摺中難得的務實,二則是,他讀著那些工部偶爾上來的繁花錦族的請安折,總覺得裡面有種針對沐家的陰陽怪氣。
今日朝上的試探倒是效果不錯,至於封和濟究竟值不值得信任,也只能以觀後效了。
楚煜鳶梳理清楚這兩人,念頭轉到了蘇姜身上,這最後可能的阻礙應當就落在此處了。
蘇姜感受到他的眼神,湊了過來:「陛下?」
楚煜鳶看著他:「太后應會尋你問話。」
蘇姜瞭然一笑:「奴才知道了,陛下放心便是,這內務府,奴才保證給您拿回來。」
楚煜鳶沉默著。
蘇姜不用思考都知道他在想什麼,柔聲安慰:「當初若非陛下求著江公子出手,奴才一家老小恐怕早就沒了性命,便是要奴才將命獻給陛下也是應當的,何況只是些皮肉之苦。再者說,這後宮磋磨人的法子奴才自幼領受到大,算不得什麼,您無需掛心。」
楚煜鳶硬邦邦地回了一句:「朕沒有掛心。」
蘇姜陪著笑:「是,是,奴才失言。時候也不早了,陛下,不如傳膳吧?就算您不餓,江公子今日在殿中守衛了一日,也應當歇歇了。」
楚煜鳶點點頭。
蘇姜躬身退了出去,到了殿門口卻不著急走,悄無聲息地轉頭看了一眼,楚煜鳶姿勢端正地坐在桌邊,雙目直視,一看就在發呆想事情。
於是他拂塵一揮,提高了一點聲音:「江公子,陛下請您入殿用膳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