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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承受不起這樣的精神壓力。

這母子倆真是能給他找事兒添堵。

這就是他遭受的報應。

他自責、悔恨,咎由自取,希望時光能倒流三十年。

他希望陪在他身邊的是宋年華,那個他深愛的、視若珍寶的女人。

心緒翻滾,陳謹正沒法置之不理,摸黑出了門,騎車去電話局,準備往老宅打電話。

電話是杜康接的,叫陳君正來接聽,陳謹正語無倫次地把母子倆可能的行程說了一遍,又強調說:「大哥,你一定要阻止他們倆,爸年紀大了,千萬不能讓他們刺激到他。」

陳君正答應他:「好。」

陳謹正內心酸澀,他大哥跟他也沒什麼話好話,兄弟情誼薄得像紙,哪怕陳君正指責他、罵他、數落他,都會讓他好受一些。

他大哥沒有問他在外面過得怎麼樣,也沒有問他是否擔心老爺子的身體。

他怪他大哥平靜到沒什麼情緒。

對方只是淡淡地說:「你回來嗎?你自己阻止他們。」

「我不回。」陳謹正說。

他還存了點僥倖心理,也許他多慮了,母子倆只是尋常地去串親戚,並不是回了路城,他再去找找就能把他們找回來。

那樣他所有的擔心、憂慮、自責都沒有了。

陳君正打完電話,杜康跟他說:「那對母子倆在外地過日子不就行了嗎,咋還死皮賴臉非得來,老二這是找得啥對象!咱們一定得給截住了,老爺子現在是眼不見心不煩,不讓他們到老爺子面前添堵,可不能氣出三長兩短來。」

她不允許自家親戚來挑事兒,老二媳婦兒子鬧事也不行。

陳君正語氣輕鬆:「我知道,看把你急的,不是啥大事兒。」

——

路城之行,對杜康母子倆來說必不可少,要不他們不見黃河不死心。

陳謹正不給他們討要身份,他們就自己來。

對許棉桃來說,這就是她跟宋年華的鬥爭,她殫精竭慮想要贏得鬥爭的勝利。

在火車上,她已經設想過各種見面的場景,她可以做低伏小,用楚楚可憐的派頭征服眾人,或者伶牙俐齒據理力爭,她有強大的說服力,她可以拿捏陳謹正,那麼她有信心有把握打動老宅的人,得到所有人的認可。

再說她還有陳吉,他可是陳家的親孫子,總不能不認。

至於陳載認不認他,無所謂。

而陳吉自恃親孫子身份,也想為他跟他娘討回應有的待遇,陳載有的待遇,他也應該有。

可下火車時,陳吉突然覺得心虛,問道:「媽,老宅的人一直都不搭理我們,他們能承認我們嘛?」

許棉桃已經給自己打足了雞血,現在又給兒子鼓勁:「記住你是陳家的親孫子,挺直腰杆,陳載有的,你都得有。」

在出站口看到陳君正跟杜康,許棉桃眼睛一熱,這不是接站來了嗎,大伯子來接站,可見接待規格有多高。

是老爺子派來的吧,看來老爺子還是惦記大孫子。

可是他們太自以為是,陳君正根本就沒跟老爺子商量,老宅一向安靜寧和,不允許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。

陳載在出差,即使不出差,他也不會把陳載叫過來。

他們夫妻倆是來勸退的。

根據倆人離家時間,每天就那麼一趟車,很容易算出上車下車時間,剛好把他們堵到。

陳君正相貌威嚴正派,自帶威懾力,一開口就讓許棉桃打了個寒戰:「你們想要去老宅?別費力了,我這兒有兩張火車票,你們回去吧。」

字字堅硬,擲地有聲,不容辯駁。

杜康馬上遞上兩張火車票:「老二讓你們儘快返回。」

許棉桃像是突然遭到襲擊,絕對想不到一下火車就能被大伯子針對,連老宅都不讓去,還讓他們當眾沒臉難堪。

她的氣勢已經衰減一半,忙說:「大哥,陳吉孝順,想來看看爺爺。」

見面前的人絲毫不為所動,許棉桃當場哭訴受到不公平待遇,吸引更多的人關注,他們只要求老宅的人把他們當親人。

陳謹正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,眼看許棉桃開始撒潑,陳君正語氣寒冽:「火車站就有公安,你們鬧事的話公安可以把你們遣返。」

許棉桃突然打了個寒戰,她知道陳君正現在還算客氣,他輕鬆就能把他們遣返。

許棉桃又是委屈又是憋屈,她不管是泫然欲涕還是撒潑都只對陳謹正有用,沒人顧及陳吉是陳家親孫子,不管他們來的時候有啥心思,只能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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