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元澈耳畔,元澈毫不客氣道:「你不怕死,我還是要怕的!」
怕陸九淵被裴兄剁吧剁吧丟出去的時候,血濺到他身上。
「燭火未熄,如何就睡了?」
裴懷虛淡淡說了一句,隨之敲響房門:「殿下?」
元澈推得越發急了:「快快!」
不料陸九淵得寸進尺,甚至跨進了一條腿:「撞見又如何?你還能和裴懷虛過一輩子不成?」
「殿下?」
裴懷虛似乎察覺到什麼,聲音微微提高。
元澈拿眼睛瞪陸九淵,做口型道:「再不鬆手,我就按你傷口了。」
「殿下。」
裴懷虛開始推門。
元澈一咬牙拽住陸九淵腰帶。
不聽人話是吧,那他可要同歸於盡了。
陸九淵挑了挑眉,疲倦頃刻消失,漂亮的面容再度變回輕佻不羈。
「走了。」他笑道。
「吱呀——」
裴懷虛主動推開了門:「殿下。」
少年站在窗邊,衣襟和頭髮微微凌亂,窗戶大開,透進月光。
裴懷虛帶上房門,那雙洞察一切的桃花眸掃過,冷意稍縱即逝。
他走到窗前:「殿下怎的不睡?」
元澈睜眼說瞎話:「哈哈,月色特別好,我起來看看月亮。」
裴懷虛頷首:「賞月麼……」
他也看了看月亮,似是不經意道:「外頭妖風甚重,吹來這些厚雲,平白擾了殿下的雅興。」
說著,裴懷虛抬手,替他理了理頭髮:「殿下的頭髮亦遭吹亂了。」
元澈硬著頭皮,裝沒聽懂他話里深意:「官署那邊可有收到丹州的消息?」
裴懷虛眉頭微斂,又撫上他的衣襟:「明日起行,丹州情況有變,某暫借了兩千府兵,路上可能不太平。」
「這麼嚴重?」元澈驚道。
但事情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一些。
第二天一行人早早從臨州出發,越往南下,沿路越是破敗,聽說前方戰事僵持,其他倒還好,糧草輜重卻吃緊了。
更糟糕的是,半路逐漸有了流民。
離丹州還有兩座城池,流民雖未成氣候,卻也略多於元澈的想像。
「糧草還在路上。」裴懷虛蹙了蹙眉。
流民面黃肌瘦,穿著不足蔽體的破爛衣裳,神情惶惶。
他們車駕駛過時,有些膽子大的跪下來磕頭,求貴人賞點口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