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澈好奇地打量,內室雖小,卻簡單素淨,瀰漫著淡淡茶葉清香,床帳合攏,可供兩人並排躺下,旁邊壁櫥里放了些抄本和古籍。
少年想到什麼,面上飛起一抹紅:「裴兄,咱們一起?」
裴若看他的眼神,就知道他在想什麼,失笑道:「殿下,宮闈重地,於理不合。」
他倒不在意,但傳出去,必定對元澈的名聲有損。
「好吧。」元澈鼓了鼓腮幫子,「宮闈重地,那就請裴大人出去,我……本世子要歇息了!」
裴若輕輕笑著瞥他一眼,轉身帶上了門。
元澈躺進了床帳里,臉上發燙,心裡也怦怦直跳,翻來覆去好半天也靜不下來。
他閉眼,腦子裡不停迴蕩著一個想法:這是裴兄歇息的屋子。
裴若的床榻,裴若的被褥,還有裴若常聞的茶香——甚至裴若本人,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處理著公事。
心裡那點鼓譟的聲音越來越大。
半刻鐘後,少年睜眼,猛地坐了起來。
他深吸一口氣,正想出去,卻聽到外面有了別的聲音。
「裴大人。」
來人了?
元澈出門的腳步停了下來。
一定是裴兄的同僚或屬下,他這個閒人還是不要去打擾裴兄工作了。
但再躺回去也睡不著,他等了一會兒,那人始終沒有走的意思,等得無聊,索性把整間屋子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。
可惜這間內室太過素淨,連多餘的擺件也沒有,唯一的看點唯有壁櫥上的幾本書。
既然堂而皇之地放在這裡,應當不是什麼要緊文件,看看也無妨。
幾本古籍都極其晦澀,他看不懂,翻到最底下的抄本,封皮上竟是個熟悉的名字:釣秋詩集。
元澈記得這個名字,端午時,裴若在偏僻園子裡看的正是此人的文章。
書皮被摩挲得十分陳舊,看來裴兄是真的很喜歡這位詩人。
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,小心翻開書頁,扉頁還有裴若留的詩,字跡相當飄逸。
「差池不相見,黽勉空仰止。」
「草色新雨中,松聲晚窗里。」
他正想細細品讀,耳朵卻不經意捕捉到外面的交談,關鍵詞有「中書」「如何處置」「大理寺」「太子」等字眼。
「鎮南王昨日主動請纓,但陛下那邊……大人您看,擬旨……」
聽到父王名號,元澈情不自禁傾身,想聽清楚些。
他一手撐在床沿,聽得入神,詩集從腿上滑落,差點掉在地上。
少年驚險地搶救住詩集,不慎碰到桌子,說話的人聲音一頓,疑惑道:「什麼聲音?」
裴懷虛敲了敲桌面,餘光看向內室,唇角微勾。
「不必管,繼續。」
匯報的人只好壓下疑惑,道:「是,昨日五王爺和昭勇將軍大打出手一事已調查清楚,乃是為爭付飯錢。依下官愚見,李御史之言多有偏頗,二人實乃情誼深厚,急公好義,不當被……」
「咳咳!」
元澈一口水嗆在喉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