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被元澈微紅的眼眶弄得有些後悔,主動低了頭,把少年拉回身前,軟了臉色:「是某的錯。」
元澈仍是不樂意,嘀咕道:「千錯萬錯,是我的錯,就不該來你家。」
裴若知曉他心裡有氣,說話軟和下來:「某不該無故生氣,不該不聽殿下解釋,不該出口傷人。若還氣著,微臣甘願受罰,只盼殿下出了這口氣,如何?」
他取下牆上懸著的劍,元澈一把推開,聲音悶悶的:「誰要大半夜罰人啊……」
裴若微微俯下身,用那雙元澈難以抵擋的桃花眸去觀察他的神色,順著話道:「是,殿下良善,便暫且記下這筆懲罰,來日再算?」
元澈撇過頭,語氣高興了些:「來日再說吧。」
裴若握著他的手,輕聲哄道:「那,可以不生某的氣了麼?」
元澈裝模作樣地瞥他一眼:「看你表現吧,你也別生氣了,生氣多了容易老。」
裴若擰眉,摸了摸自己的臉:「某很老?」
少年總算笑了起來,沒有回答,踮腳往他側臉親了一口,隨即轉過身,用嚷嚷掩蓋心虛:「好了好了,我困了,我要去休息了!」
他不知自己的背影有多慌張,往屋外走了幾步,又轉過身,沖裴若擠擠眼睛:「我走了啊。」
裴若撫摸著他親過的位置,頷首默許。
桃花眸烏黑髮亮,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,帶了鉤子似的,勾得人心底痒痒的。
元澈眼神閃了閃,又跨出一步,尾調上揚:「我真的走了啊?」
見裴兄仍用那雙勾人的眼睛睨他,少年極其緩慢地出了門,身形即將消失在門外時,猛地扒著門框,殺了個回馬槍:「這次是真的走了——」
聲音刻意拖長,裴若毫不懷疑,自己再不回應,他能一直拖到明日早晨。
他覺得好笑,邁步慢慢走過去,如少年所願,將人拉了回來:「殿下,既然來了,就別走了?」
元澈立馬順水推舟,任他牽回了屋裡,還順帶貼心關了門,靦腆道:「天色已晚,事不宜遲,咱們趕緊休息吧!」
裴若覺得他真是讓人捉摸不透。
在馬車上,他以為要發生點什麼時,表現得十分侷促,如同隨時準備逃跑的小獸,警覺不安;這會兒倒轉了性,瞧著依依不捨,黏人得很,一刻也離不開。
裴若承認,他上癮了。
元澈脫了隨便套的外袍,背過身商量道:「我睡外面?」
少年的身形還未完全長開,如抽條柳枝,腰身極薄,取下叮叮噹噹的蹀躞帶和外袍,便沒什麼肉了,頭髮散下來,更顯稚氣清瘦。
裴若的聲音有些沙:「殿下想睡哪裡,便睡哪裡,不必顧忌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