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澈把碎片包好,重新塞回懷裡,晃晃腦袋,忽然嘿嘿一笑:「還不到睡覺的時辰,正好有月亮,不如我們去夜探曹府吧!」
戚辰一怔,沒跟上他思維跳躍的速度。
不等他回答,少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了骰子。
瞧著眼熟,似是從水榭桌上順來的。
「丟到一就夜探曹府。」
小世子閉眼,念念有詞地在掌心搖了幾下,隨後一拋,接住打開,是六。
「太好了,探六次!」
少年歡呼一聲,雙腿輕夾馬肚子。
駿馬立刻小跑起來,眨眼就帶著元澈跑到了前面。
戚辰連忙追上去:「等等,城中別跑那麼快!」
兩匹馬兒一前一後地慢跑,前面的人在馬背上晃著身子,隨即一頭栽倒。
「殿下!」
戚辰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顧不得許多,縱身一躍,穩穩落到了那匹馬上。
他一扯韁繩,扶住了幾欲栽下去的少年郎。
「殿下?殿下?」
戚辰喚了兩聲,見身前人沒反應,告了聲罪後,將人輕手輕腳地翻過來。
——少年臉頰酡紅,呼吸均勻,竟是睡著了。
目光在這張臉上注視了幾息,戚辰長長嘆了一聲,卻也未再下馬,把他牢牢護在身前。
少年活像沒骨頭似的軟,酒氣清甜,腦袋埋在他臂彎里,隨著馬背顛簸,烏髮散開幾縷垂在頰邊,嘴唇柔軟鮮紅。
他嫌熱,微微拉開了領口,露出脆弱的脖頸,絲毫瞧不出擒賊那晚的凶神惡煞。
有那麼一瞬間,戚辰無比希望這條路長些,再長些。
但再長的路也終有盡頭,陳家門口,儒士模樣的人正雙手籠於袖中,立於門口親自等候。
他遠遠便瞧見高頭大馬委屈地跑著小碎步,馱著二人,少年香夢沉酣,倚在戚辰懷中,備受顛簸也沒醒過來。
陳陵驚訝道:「殿下這是怎麼了?」
男人語帶無奈:「醉了。」
等在旁邊的秋空幾人連忙把世子扶下來,邊向戚辰道謝,邊把人背回了下榻的小院。
戚辰目送少年離去,直到小廝們的身影穿過花障,消失不見,才收回目光。
……
「殿下,有人傳信。」
東宮,陸天樞剛從一場宴飲回來,便收到了下人遞來的信。
侍女伺候他喝下醒酒茶,淨面更衣。她們端起銀盆離開後,陸天樞才接過信,看了半晌,只覺腦子昏昏沉沉,什麼都沒看進去。
「六順。」他淡淡道:「給本宮念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