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渡野的鼻腔里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咬。
頭上戴著的鮮茉莉花環,讓他很難受,他的鼻炎毫不意外復發了。
上台前抹進鼻腔里的花粉已經起作用了。
嚴重的過敏性鼻炎會讓他止不住地流鼻血。
周渡野不能抑制鼻血的流出,也因為鼻血倒灌進喉嚨,開始乾嘔。
他要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這裡。
他要毀了黃谷愛的精心準備。
也想毀了孫文鹿的自以為的高貴和鶴立雞群。
他手有傷,搶不過孫文鹿,所以他只能用這種卑劣下賤的手段報復她,讓她出醜。
周渡野越咳越厲害,他彎著腰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猛咳。
周渡野製造出的動靜打亂了合唱的節奏,後排渾水摸魚的同學開始亂唱。
節奏一亂,無論黃谷愛在下面怎麼糾正都沒有,他們都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唱。
個別同學發現旁邊的同學和自己不一樣,生怕自己唱錯了聲音越來越小,到後面直接害怕的不敢唱了。
場內的聲音越來越小,只有周渡野的咳嗽聲依舊。
孫文鹿波瀾不驚,不受任何干擾,甜美地唱著歌詞。
鼻血從鼻腔溢進了喉嚨,周渡野被血嗆到,咳得撕心裂肺。
孫文鹿的節奏也被周渡野打亂,惡狠狠地瞪了周渡野一眼。
「你故意的吧,快下去好不好。」趁著變換走位,孫文鹿壓低聲音警告他。
周渡野鼻血一股股往外冒,他用手背一擦,順手抹在了孫文鹿的裙子上。
孫文鹿一驚,下意識躲開,卻被周渡野踩住了裙擺,孫文鹿狠狠摔了一跤,頭上的花環被甩飛出去。
台上的小朋友看著摔飛出去的孫文鹿都在憋笑,臉都脹紅了。
孫文鹿狼狽的爬起來,她看著台下的人,第一次覺得站在聚光燈下是如此可怕。
「那是誰家的孩子,怎麼咳了那麼多血,來人上去看看啊。」
台下的觀眾站起來,探頭觀望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。
黃谷愛精心策劃的演出被周渡野搞砸了,她氣得要死,可是偏偏沒有辦法,誰叫周渡野是真的生病了。
黃谷愛問周渡野,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有過敏性鼻炎卻不告訴她。
這件事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。
「孫文鹿非要和我交換花環。」周渡野說,他看著黃谷愛蹙眉不解,也不想解釋。
「什麼花環?」
黃谷愛不明白,自己女兒那麼驕傲的一個人,怎麼會搶別人的東西。
「他欺負我。」孫文鹿被質問,委屈地大哭。
「他考了第一名,他憑什麼考第一名,他搶走了我班長位置,憑什麼還在合唱上搶走我屬於我的目光。」
孫文鹿堅定的認為周渡野就是為了和自己比較,就是為了噁心自己。
「他有鼻炎你知不道,他差點死了。」黃谷愛被女兒的歪理嚇了一跳。
「可是他也沒告訴我啊。」
周渡野毀了她的表演,她從鶴立雞群的公主變成了一個笑話。
「他還踩我的裙子!」孫文鹿非常生氣。
「周渡野考了第一?」黃谷愛抓住了重點。
孫文鹿沒了底氣,垂頭不敢說話。
「他肯定是抄我的,他就坐在我後面,而且他右手不方便寫字,都是老師幫他寫的,誰知道老師有沒有看他可憐幫他寫。」
孫文鹿重點強調:「特別是作文,老師代替他寫字詞就不會出現錯別字呀。」
黃谷愛扶了扶眼鏡,蹙眉道:「這怎麼公平,你們怎麼不給老師說。」
孫文鹿嘟囔道:「誰知道他這麼不要臉,我還以為他會拒絕呢。」
周渡野被帶去了醫院,醫院幫他把鼻腔里的血塊沖洗乾淨,又給他開了幾副藥。
三人到家的時候,沒想到周凜仁回來了。
周凜仁看著周渡野遍體鱗傷的,心裡不舒服是真的。
他摸了摸周渡野的頭,跟兒子說話:「學校還有人敢欺負你嗎?」
「有,媽媽不在了之後誰都敢欺負我。」
周凜仁心裡很愧疚,但依舊沒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愧疚。
晚上睡覺前,周凜仁又給了周渡野一張卡,讓周渡野把卡藏好。
「這個錢你一定要拿好。」
周渡野點頭,他明白錢這個東西很重要。
五塊錢能毀掉一個小女孩的下半生。
也能讓他繼父推他出去擋刀子。
更能讓他和暖暖住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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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慶假期是所有小朋友最喜歡的日子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