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跟她一樣。
小巷裡處傳來拳頭碰撞的聲音和悶哼聲。
鍾向暖扯出被申思瑤拽著的手,問男孩:「裡面的人都是我們菜市場的嗎?」
「嗯,都認識,不會亂說的,口供都對齊了,到時候就說是周渡野搶我們的零食還打我們,我們迫不得已還手的。」
鍾向暖不敢進去,害怕周渡野跟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。
她知道被人看見最難堪和窘迫時的那種無助感,所以她猶豫著,要不要進去幫他。
哪怕她上一世和周渡野那般親近,她還是會因為他們初見時她的出糗而自卑內耗。
他們再次相見時,他是她丈夫的合作夥伴,而她卻成了岑堯的糟糠妻。
岑家主張了一次飯局,邀請了很多社會名流,飯局原本是在花苑舉辦,但因為岑家長輩嫌棄花苑有曇花寓意不好,當場甩臉走人。
鍾向暖布置許久的花苑,一時間無人在意。
岑家人嫌她上不了台面,打發她去老宅給賓客準備吃食和臥房。
鍾向暖沒有拒絕的底氣,她的丈夫也沒有為她說話,只是告訴她飯局新選的地址。
然而等她忙完到了飯局的餐廳,卻發現岑家人沒有給她留位置。
她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,聽著岑家女眷指責她的所有。
她的丈夫也指責她,說她蠢笨呆板。
那麼多人看著鍾向暖被刁難,卻只有周渡野一人站起來為他解圍。
他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,誇讚她布置的花苑很漂亮。
申思瑤被男生說動,決定進去看看。
她拉著鍾向暖進去,卻被鍾向暖甩開。
鍾向暖跑在炎熱的夏風裡,風撩起她的裙擺,和夏風擦肩而過時,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——她要救周渡野。
她知道,她上一世被保護時,縱使感到窘迫,但感到更多的,是和歡喜。
零六年的菜市場衛生狀況依舊堪憂,鍾向暖為了抄近道只能從海鮮區過去,腳上的新鞋子沾上了殺魚的腥氣和血水。
她聽得出來施暴者之一的聲音。
他比她一樣大,今年也要讀小學。
他家三代單傳,就他一個兒子,寶貝得很。
鍾向暖玉白的臉蛋上掛著汗珠,她沖攤位里躺在躺椅上看電視的女人喊道:「阿姨,你兒子跟人打架,好多人,你快去看看。」
女人一聽,匆忙站起來:「在哪打架?」
鍾向暖報了一個地名,那個地方離小巷有一兩分鐘的距離。
鍾向暖看女人急急忙忙地走了,又去叫鞠夏茶:「媽媽,他們打人,那個人快死了,你快去救他。」
鞠夏茶忙的起飛,沒空搭理女兒。
鍾向暖都快急哭了:「你去跟我看看吧,他媽媽不在了,沒有人會幫他。」
「他媽媽誰呀?你認識啊?」
鍾向暖知道周渡野的母親是誰:「他媽媽叫韓蘊潔,昨天晚飯爸爸還跟你提過她,就是那個慘死的律師。」
鞠夏茶數錢的手一頓,她是知道這個新聞的,但還是不相信鍾向暖的話:「她的孩子怎麼會跑我們這裡來?你不會認錯了吧。」
鍾向暖很著急:「真的,打人的是范敬諸,你看他媽媽都去找他了。」
鞠夏茶原先並不想多管閒事,但是看鐘向暖不像說假話。
又看范敬諸他媽媽的確不在攤位,放下手裡面的活,叫旁邊的商販幫忙照看一下攤位。
「在哪裡?你快帶我去看看。」
女人去了鍾向暖報的地名,沒找到人,但是天色已晚,她心裡也不放心,只能使勁地扯著嗓子喊兒子的名字。
男孩一聽媽媽喊他,臉上兇狠的表情收斂了不少,鬆開拽著周渡野右手無名指的手,快步逃離現場,生怕被媽媽看到自己欺負人。
周圍的人一看「大哥」走了,也紛紛退散。
但臨走時,他們也要噁心周渡野,褪下褲子,朝著蜷縮在地上,朝著傷痕累累的男孩放水。
周渡野懷裡護著今天撿的爛菜葉和過期的食物,無名指實在是太疼了,剛才只差一點點,他的無名指就要被拽下來了。
他們提上褲子離開,嘴裡說著污言穢語,令人噁心的聲音逐漸離去,周渡野才從地上爬起來。
腿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,已經流膿了,上面被他們惡意放了蛆蟲。
蛆蟲是從垃圾堆裡面撿的,裡面有很多爛肉,他們逼他吃那些爛掉的肉,他不吃,他們就打他,往他的衣服里丟小炮。
鍾向暖看著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周渡野,胸口又悶又痛,他才這么小,怎麼就被人虐待成這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