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某天,他開始不受控地注意教室後排那個每天笑嘻嘻的女孩。
三番兩次被她逗笑,許漠覺得好挫敗。
他害自己的姐姐被拐走了,他怎麼有資格開心。
久而久之,青春期那種無處釋放的,橫衝直撞的恨意有了落點。
必須討厭趙雪妮。
永遠擺著冰山臉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去,即使餘光里的她永遠像個智障一樣跟著他的腳步從這邊看到那邊。
那種被一個人時刻關注的感覺,有暗爽,也有不安。
他開始時刻關注她的關注。
一旦她的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,心底就會燒起難言的憤怒,小火慢熬著許漠。
只能變著法兒地懲罰她,拒絕她。
直到確認她被傷得體無完膚還喜歡自己,才能徹底安心。
同桌兩年,這種腐敗的占有欲快把他逼瘋。
必須推開趙雪妮。
她太危險。
「是啊,我是挺傻的。」趙雪妮垂首嘆笑,雙手搭在許漠肩膀,不明白在這種場景下,兩人為什麼還在酒吧廁所的隔間裡維持著如此詭異的抱姿。
但她能感受到,許漠的情緒冷了下來,那兒也跟著垂頭。
就是這樣。
該結束了。
「許漠,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跟林嘉紋沒有任何關係。」趙雪妮深吸口氣,「你能先放我下來嗎。」
許漠看著她。
幾秒後,他托著她的臀,慢慢放她下地。
「出酒吧說好嗎。」趙雪妮攏了攏亂發,將許漠剛才吻過的脖頸那兒,翻起毛衣領蓋住了,「你送我回家吧,走一段路。」
許漠無聲地點了下頭。
出門時趙雪妮跟楚寒簡單打了聲招呼,幾個女人見許漠落單,舉著二維碼湊過去。
他始終盯著某處,臉色陰沉,連一絲禮貌拒絕的微笑都欠奉。
「這好像是你第一次送清醒的我回家。」踩在厚實的雪地上,趙雪妮對天空攤開掌心,今夜有雪。
冰涼的雪絲很快化成水。
「白天不還好好的麼。」許漠插兜看著前方的路,聲音低到似在自語,零星雪花落到他額發。
趙雪妮笑了笑。
是啊,白天還在滑雪呢。
卻感覺已經過去很久了。
「其實,我到現在也沒辦法故作坦誠,說我不喜歡你了。」趙雪妮笑著呵出一大團白霧,仰頭望著路燈下面,那兒有細雪飄落的軌跡。
「但是呢,許漠,因為喜歡著你,我好像……變得不喜歡我自己了。」
許漠插在兜里的手瞬間握住衣服。
「嗯。」他眼前一陣眩暈,「你繼續。」
「也許,我們真的不是一路人吧。」趙雪妮抱住胳膊,微攏羽絨服,「我這個人,你也知道,一直厚臉皮,碰上再內向孤僻的人,我也能死皮賴臉的湊上去搭話。可能是我太怕孤單了,我想要被人需要,被人喜歡,那才會讓我感覺安心。但你,一直獨立,強大,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和喜歡,也能活得像棵大樹一樣。」
「不是……」許漠下意識否定,臉上閃過一絲失言的懊惱,他摸了摸鼻尖說,「你繼續。」
趙雪妮看他一眼,「以前讀高中的時候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,現在長大才發現,我大概是討好型人格。而你是我的反面。」
「那我是什麼人格?」許漠看著她。
「……非討好型?」趙雪妮試探地問。
許漠把臉背過去,笑了笑。